2023年12月22日
人工智能因其非凡的能力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让许多人带着或兴奋或惶恐的心情，想象着所谓的“人工智能”会带来什么样的未来。然而，与任何可能会带来变革的技术一样，人工智能对世界的影响最终将取决于人类的决策。不管是通过行动还是不行动，决定社会未来走向的是人，而不是机器。谈到人工智能对经济的影响，人们特别担心它会扰乱劳动力市场、减少就业机会、加剧不平等。根据当前的自动化趋势来看，这些令人不安的后果确实很可能会发生，但并非不可避免。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有一个独特的机会可以做出改变，即引导人工智能向增强工作者权能的方向发展。有一个很少受到大众关注的话题十分重要，即我们在人工智能开发过程中的选择。我们在开发过程中做出的决策反映了社会的价值观，也将塑造最终植入人工智能模型的价值观。因此，人工智能的开发过程是创造让所有人（包括工作者）受益的人工智能的一个关键干预点。
人工智能可以进行类人的推理，这令人叹为观止，但我们有时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人类的智能和推理对于训练、构建和维护有用的人工智能模型至关重要。这种模型旨在模仿我们的行为和决策过程，但人工智能之所以能模仿人类，恰恰是因为它们是向人类学习的。在人工智能模型的开发过程中，人类的判断、意见和活动会以数据的形式呈现。尽管互联网生成了大量与人类和社会活动相关的数据，但这些数据的分类和结构并不适合训练人工智能模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世界各地招募了数百万人，即“数据丰富工作者”，对构建人工智能模型所需的数据集进行分类、标签、注释、丰富和验证。
数据丰富工作者执行的工作包括：标记放射学图像，构建人工智能癌症检测模型；标记网上有危害性的和不适当的帖子，构建内容审核算法或降低大型语言模型输出内容的危害性；标记汽车驾驶视频，从而训练“自动驾驶”车辆；编辑大型语言模型输出的内容，提高其可用性等等。全球大量工作者共同努力，大规模训练人工智能，建造了各种模型，而这些模型凝聚了工作者以数据的形式贡献的判断和智慧。对于用户而言，人工智能真正的价值在于让这个伟大的人类智能存储库变得触手可及，可以帮助我们做出决策和解决问题。
然而，数据丰富工作者为实现高质量人工智能模型发挥了核心作用，却并未享有应有的待遇和报酬。在推动人工智能进步的过程中，人类智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让我们对人工智能的进步充满遐想，但数据丰富工作却没有得到赏识和认可，这些工作者的价值被低估、薪酬待遇低且不受重视。数据丰富工作呈现不断上升的外包趋势，并且大部分工作由全球南方的低收入国家完成，那里的工资更低。除了低薪酬和工资不确定性之外，数据丰富工作者还面临以下问题：缺少福利、因审查危害性内容而受到心理伤害、没有对工作条件进行抗议的权力、工作流程不可预测、设备和其他工作所需的交易成本高昂，以及总体不稳定的条件。虽然这些工作者所面临的恶劣条件与消极的历史和经济大趋势相一致，但这些恶劣条件并不是数据丰富工作本身所固有的，是可以改变的。
改善数据丰富工作者的工作条件，一大困难在于需要人们更广泛地承认数据工作实际上也是一种工作。在人工智能领域，许多早期的技术进步都来自获取和使用互联网常见用户活动所生成的数据。随着产业试图构建更高质量的人工智能模型，寻求类人推理并达到人类水平的创造力，对更高质量数据集的需求更大了，并将持续存在。人工智能产业必须将重点从“获取数据”转向创建数据集，而实现这一目标需要相应的劳动力。更多的艺术家、作家和专业人士正加入这一行业，帮助建立更专业的人工智能模型。通过建立并广泛使用更先进的模型，我们将有令人兴奋的机会来获取、学习、利用人工智能掌握的人类专业知识。
随着人类的贡献推动人工智能产业的发展，我们必须修正对人工智能经济工作的认知，重新理解不同类型的劳动力带来的价值并应加以重视。建立一个能正确认识人类贡献的人工智能生态系统，我们就有机会构建更公平的经济体系，让更多人受益于人工智能的进步。人工智能具有改变全球经济的潜力，但是，我们也有能力建立一种特殊的经济体系，让人工智能的发展更好地服务于社会利益。
为了找到重构人工智能经济的方法，管理人工智能的发展，使其为人类和地球带来积极的成果，我们必须加强对人工智能开发方式的监督，并制定相应的干预措施。目前，对数据丰富工作者的关注十分有限。构建具有类人思维的机器更加令人兴奋，但也应该认识到构建人工智能模型需要大量的人力。相比之下，人们更加重视部署人工智能带来的结果，不喜欢对人工智能的开发方法进行看似单调却更有意义的分析。对人工智能部署的过高关注，可能会导致我们忽视为数据丰富默默付出的幕后人员，这导致了全球数据供应链的杂乱脱节和不透明，并将数据丰富工作者的努力视为理所当然。人们对减轻人工智能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展开了批判性讨论，但回避了关于创建人工智能工具的问题。
为了通过人工智能推动构建更加公平的经济和社会，政策制定者、民间社会倡导者、记者、行业从业者和其他主要利益攸关方应重点关注人工智能开发过程的干预措施，并帮助确保公平分配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好处。政府和行业已经认识到人工智能创造经济收益的潜力，但也应努力避免加剧人工智能经济的不平等。
通过审视人工智能的开发过程，我们可以发现数据丰富工作者及其他类型的创造者贡献了他们各自的智慧，他们无疑是这项技术的基石。在社会层面，我们应该建立一个能重视这些工作者贡献的经济框架，让那些使人工智能得以创造经济收益的人们也能从中受益。此外，关注开发过程，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人类为创建人工智能数据集所需的条件，从而更好地理解为创建这些工具提供支持的信息。这不仅对确保工作者受到保护而言十分重要，也对确保生成的人工智能模型足够安全可靠、便于人类在现实世界中使用非常重要。我们也将因此更有意识地思考如何将我们的价值观、信仰和对世界的整体理解融入到我们准备每天使用的人工智能模型之中。
本文由上海外国语大学高级翻译学院师生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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